[全职高手]while your lips are still red 番外 邱非中心 searchlights
3.
前文有改动
“今天来的目的是谈谈你训练中存在的问题,”叶修很平静,他拖着椅子,坐到病床边,“情况不复杂,主要是是浅层接驳的阶段,3分25秒,感应出现断点,然后你昏迷,失神。当时发生了什么?”
邱非的心一下沉了下去,战场特有的嘈杂的声响又出现了,他知道是错觉,可是无法摆脱。那是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内心最深处的软弱。
第一次,他盼望着能发生点什么意外,紧急集合的命令,突发的会议,或者探视时间已经结束,只要能把叶修支开,怎样都行。可惜事与愿违,叶修始终坐在他对面,盯着他,等他把真相说出来。
邱非舔了舔嘴唇,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当时听到一个声音,很短,我听过,”他慢慢地说着,视线转向窗外,回忆着那时候的场景,“预备役的时候,第一次出夜间巡逻,是张益玮上尉带的我们……”
思绪被硬生生扯回四年前的那个夜晚,邱非记得很清楚,空气里有淡淡的硝烟的气味,地勤为他们检查着装,张益玮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不远处的扶梯上,望着机甲仓库出神。那时一代机甲刚投入实战,而他是一枪穿云的驾驶员。邱非隐约有些羡慕。过了一会,张益玮长长出了口气,带着新人们出发。
城市的夜色,静谧中夹杂着危机。邱非驾驶着歼10,紧紧跟在张益玮的飞机后。通讯频道里有序地传来各方的汇报,张益玮不紧不慢地下达着指示。半小时后,编队到达虹桥机场附近,控制中心通知他们准备在虹桥机场降落,做简单修整。
一瞬间之后,意外发生了。
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,忙碌的公共频道突然安静下来,紧接着,邱非听见一道短暂的电流音。他下意识地向驾驶舱外望去——
一道黑影扑向了张益玮的飞机,火光四起,然后是沉闷的爆炸声,飞机顷刻间变成一团火球,立刻坠向地面。
那段画面深深地刻在了邱非的记忆里,继而拉长,闪回,电流声,火光,爆炸,交替出现,不断折磨着他。他机械地驾驶飞机避开迎面冲来的虫群,再回头,张益玮的飞机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一个人就从这个世界永远地消失了,甚至没能好好地说一声再见。
“接驳的时候,我走神了,因为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声音,很短,只有一下,”邱非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我当时突然想,会不会是又遭遇突袭,指挥中心出了意外。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“那天回到中心之后,大队里有传言,说张中尉是因为被调离前线,不再担任机甲驾驶员,所以有情绪,没能妥善处理突发状况,可是……”
他停了很久。
“我们明明是要保护别人的,为什么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法掌握在自己手里呢?”
他回过头,安静地看着叶修。而叶修却望着窗外,视线不知停留在什么地方。
“这些事情,你想了多久了?”叶修突然问道。
邱非抬起头,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,认真思考了一下。
“一直在想,训练的时候,上战场的时候,甚至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,梦里都在想。”
“那你的答案呢?”
“努力训练,让自己变得更强,争取在必要的时候保持最好的状态。”
“那这次呢?”叶修追问,“这次为什么会出意外?”
邱非不说话。
叶修叹了口气。
“有的事情,是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地应付的。”
邱非正要回答,叶修伸手制止了他,继续说着。
“刚进大队的时候,老冯组织我们写遗书,”叶修一边说,一边笑着摇头,“那时候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,没什么经历,觉得写遗书跟闹笑话似的,写什么的都有。写完老冯收上去,挨个看完了,也没说啥。几天之后,从渤海打了一场仗回来,他把人又召集到一起,把先前大家写的遗书都拿出来念。写遗书的好些人,当时已经不在了。听到他们生前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,我一点都笑不出来,只觉得堵得慌,好好的人,就这么没了,特别不真实。也就在那个时候,我才突然感觉到,死亡真的是你不可能嘻皮笑脸应付的事情。”
“后来呢?”
叶修愣了一下,继而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后来和你一样,反思过,急躁过,没有前人的来路当参考,只能自己瞎摸索,撞到南墙才知道要回头,”想起往事,叶修的表情不再轻松,“当年最惨的一次,我眼看着一群雷兽从陆战队员身上走过去,一队几十号人,一下没了。那群雷兽后来被我和老韩一起灭了,但是我一直拖着不做那场的复盘,因为不想再看见,老韩也是。但他比我虎,愣是从办公室坐了一下午,把录像从头到尾过了一遍,总结了一二三四出来。大队的人都很佩服他,确实,这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,还有人借题发挥,在背后说过我的风凉话,开始我也有想法,觉得老韩能做到的,我也能做到。但是回头一琢磨,第一,硬吃伤害不是我的风格,第二,我有我的路要走,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他的节奏来。”
“后来我是凭着记忆写完战后总结报告的,写不下去就抽烟,边抽边想,人在路上走着,面前有座山,有人把山铲平了继续走,有人从山中间打个洞,还有人会绕过去。路径不同,终点是一样的,所以不存在谁对谁错。老冯基本不夸我,唯独那份报告,他不好意思公开表扬,改了几个字,署了他自己的名字,下发到大队里让我们学习。”
邱非听到这里,忍不住跟着叶修笑了起来。
“大队有些很奇怪的说法,比如一件事,有人做到了,你就也得做到。这个想法很朴实,但是漏洞比较多,因为它没有告诉你,每个人用的方法不一样。就比如你一直想不通,自己都没法保护,怎么去保护别人。但是反过来呢?保护好自己,才有可能去保护更多的人。”
邱非眼前一亮,感到心里紧闭的那扇门突然打开了,困扰他很久的心结,就这样轻易地解开,他感到一身轻松,瞄了一眼叶修手中的写字板,脑子里立刻开始构思这次训练的总结报告。
叶修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想通就好,这几天好好修养,恢复之后尽快归队。”
邱非坐得笔挺,向他敬礼:“是!”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
再写一段情节这篇番外就能完结了!
有基友反映这段虐邱非……
写这段的时候卡了很久。这段的话题很沉重,牵涉到了战场上无法回避的牺牲和死亡,活下来的人依然会笼罩在战争的阴影里,但是他们必须走出去。逝者长已矣,他人亦已歌(好像是= =),所以我写了他的心路历程,写他怎么从PTSD的阴影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。
过程是痛苦的,结局仍然是充满希望的。这也是这篇同人一直在传达的理念。
最后,祝我生日快乐,愿部落早日收复艾泽拉斯大陆,完成统一大业!Lok 'tar, ogar!(作梦呐醒醒= =