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全职同人]红唇依旧12. Travelin' Soldier[架空/多人/粮食]
“来,该交的通通交出来。”袁柏青打开储物柜,对魏琛说。
魏琛掏出通讯器和手机丢进柜子,然后抄起手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袁柏青不耐烦了:“打火机呢?”
“没带!”魏琛正义凛然地答道。
“骗鬼呢,”袁柏青指着他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,“你一大烟枪出门不带火机和烟?当我三岁啊。”
魏琛这才不情愿地摸出打火机,恋恋不舍地放进了储物柜。
“袁政府,不收烟啊?”他死皮赖脸地问着,一面把口袋捂得死死的。
袁柏青白他一眼:“没火机你抽个屁。”
“第一次进行神经接驳系统恢复性训练是吧?”袁柏青一边走一边说,“跟适应训练差不多。不过结合你个人的情况,前期以梦境接入为主,别怕,不是偷窥你隐私,就是让你在潜意识里重新感受一下神经接驳,反正你之前开过机甲,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长……”
“等等,”魏琛突然打断他,“就是我自个儿想个开机甲的战斗场景出来?”
“差不多,说白了就是做个特定的梦,稍微带点技术含量。怎么?有问题?”袁柏青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。
魏琛沉默许久,习惯性地去摸烟,这才想起来打火机不在。但他还是掏出根烟,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嗅。
“材料上没说我是什么原因不再当机甲驾驶员的?”他问。
这次轮到袁柏青沉默了。
“别,小袁你不用紧张啊,”魏琛笑得有点无赖,“没啥好顾忌的,我有心理障碍这事没几个人知道,而且你们也得给我保密不是?这都是机密,没啥好说的。”
“魏琛同志,”袁柏青的表情十分严肃,“我再提醒你一次,这次的恢复训练,目的是要帮助你重返战场,并且成为机甲驾驶员。如果你觉得过不了自己这关,现在放弃还来得及。”
“都走到这一步了,还想什么回头?”魏琛嗤之以鼻,“老夫上阵十来年,从来没怕过。这点小事,我一个小指头就搞定了。”
他踏入训练室,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。望着四周洁白的墙壁,他脑中忽然一片空白,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。
“来吧。”他在心里默默地说。
“操,真他妈难搞,”魏琛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,又转到队内通讯频道,“魏琛呼叫方世镜,你们那怎么样了?”
一阵刺耳的杂音之后,方世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:“刚顶住……又看到一堆……还没到吗?”
魏琛避过一只迎面撞来的硬甲飞行虫,对准右前方密密麻麻的异龙群扔出一枚信息素干扰弹:“再坚持一下!我这就快好了!”
“收到!”
“歼击机组呢?都死哪去了?”他在队内频道大吼。
“队长,我们在413,129附近遭到围堵,冲不过去!”
“30秒后集中火力一波压过去,都他妈挨个上去送死啊?”
炮火的轰鸣几乎掩盖了通讯频道的声音。魏琛看看地图,南区由方世镜牵头的先头部队在虫群猛烈的进攻下不断退走,显然很难实现与大部队会合的既定目标。
“警报,”系统冰冷的女声忽然响起,“东南方向侦测到大量虫群生命反应,面积0.85平方公里。”
“我操!”
魏琛下意识地往东南方向看去,一片黑压压的异龙群立刻映入他眼中。
“方世镜呼叫魏琛!”
“收到请讲!”
“我们……”
方世镜的声音突然消失了,通讯频道里只有令人心生恐慌的安静。魏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,看见远方的虫群中那片刺目的战机爆炸产生的火球。
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
魏琛告诉袁柏青,他想一个人静一静。袁柏青走后,他从椅子上坐起,双手支在膝盖上,疲惫地搓了搓脸。
训练室里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,明亮的灯光让他差点忘记了现在是凌晨。他闭上眼睛,方才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。
那是他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熟悉场景,索克萨尔的操作室,体征监控装置,光传地图,穿梭的战机,铺天盖地的虫群,炮火声,虫群的嘶叫,还有方世镜最后那句永远无法说完的话。他不止一次地在梦中试图改变这个结局,却从未成功过。
方世镜牺牲后,他就离开了四中队。他知道自己日渐下滑的实力终将成为队伍胜利的障碍,可他没想到那一天来得如此突然。他像一个逃兵一样躲在预备役教官的名头下装出不在意的模样,却日复一日在那个噩梦的追逐下仓皇而逃。
他甚至想过,愿意用一切代价去交换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,可每当他重新站在那个战场上的时候,他仍然感到力不从心。他甚至有些厌恶战场,因为他知道,一旦开始,有些人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老魏,你好了没?”袁柏青隔着门问他。
魏琛深吸一口气。
“准备好了,”他说,“我再试一次。”
他不断地重新回到那个梦境,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看着战友们在战斗中倒下而无能为力。那种熟悉的无力感渐渐涌上他的心头,好像神话里那个终日推着巨石在山间徘徊的国王,怎么也逃不出命运的戏弄。
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?他惶恐地问自己。方世镜的歼-10几乎在他眼前爆炸,巨大的气浪狠狠把索克萨尔推了出去,撞在地上。四肢像散了架一样剧痛着,他不住地大口喘息,感到身体里几乎没有一丝力气。
训练室逐渐亮起的白光再次把他拉回现实。魏琛从躺椅上坐起,仰头望着天花板出神,一言不发。
“卡在哪了?”袁柏青看出他再次失败了,问得很直接。
“老地方。”魏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脚,忍不住又把烟摸了出来。他想了很久,问袁柏青:“能让我出去抽根烟不?”
袁柏青没有表态,只是默默地看着他。
“大爷的,憋死我了,这测试谁搞的?存心和人过不去的吧?”魏琛悻悻地收起烟,轻车熟路地又在椅子上躺下,“再来再来,老夫就不信今天搞不定它。”
“不行,心跳血压已经开始不稳了,再搞下去要出人命。你真不急在这一时,好歹等体征稳定再说。”袁柏青有点着急。
“我挺着急的,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。”魏琛说。
袁柏青一愣。
“没关系,小袁,你不用怕,老夫的后台很硬,出了事也没人怪你,”魏琛望着天花板,按照开始时袁柏青教他的方法,慢慢地活动着四肢,“一次搞完得了,一把年纪还真不想天天往你这跑,打火机也得上交,比机甲仓库还精贵。”
袁柏青的笔在手中的记录板上不停地敲打,几乎洞穿了薄薄的训练记录。终于,他下定决心,对魏琛说:“今天继续训练是可以,但是你必须配合我:训练全部结束之后必须去吸15分钟的氧,回头我会开一些药给你,必须准时按量吃。还有,马上的训练,一旦体征指数有一项超过黄色警戒线,不论理由一律停止训练。同意就继续,不同意走人。”
“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啊,”魏琛不断地摇头叹气,“看在你比我年轻的份上,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地照着你的话做吧。”
“没完,有些事我提醒你一下,”袁柏青郑重地补充道,“梦境训练的特点在于,有些在现实中无法做到的事情,凭着意识和想象可以在梦中扭转。但是这个方法最好不要用,因为容易产生依赖心理,对实际训练造成影响。我只能说到这,接下来全靠你自己了。”
魏琛思考了很久,默默点头。
“最后一次吧,再不成,我自己去跟老冯申请退出这次任务。”
魏琛不知道自己已经战斗了多久。索克萨尔的燃料所剩无几,弹药也几乎告罄,魏琛几乎是一直在骗自己,说援军马上就要到了,才没有在这里倒下。而战场的另一边,方世镜他们依然没能同大队会合。西南方向出现的虫群距离先头部队的直线距离已经不到10公里,魏琛焦急万分,嘶吼着组织歼击机组给援护。
“方世镜你们顶住!我们马上就到!”魏琛吼道。
“明白。”
方世镜的歼-10猛然提速,抬头越过正面扑来的一队硬甲飞行虫,吸引了一片火力,为队友争取了片刻的喘息时间。
魏琛没有犹豫,索克萨尔瞄准虫群的空档,飞身而出,全速向西南方向的虫群冲了过去。
快点,再快点啊!他默默地呐喊着。
那一刻时间似乎突然停止了,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无限地被放大,反复敲打他的耳膜。他的心率越来越高,后脑传来熟悉的刺痛感,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,要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拽出来。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放慢节奏,调整状态,可他没有时间。他要赢,不仅要战胜虫群,也要让战友活着回来。
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:“警报,剩余燃料不足10%,请尽快补给。”
他低头看了仪表盘一眼,红灯频闪,似乎是在告诉他,这已经是极限了。
他脑海中空白了几秒,紧接着,往日里积压的那些愤怒和不甘突然像洪水般涌了出来。
只差一步!一步而已啊!我连死都不怕,怎么会被这点困难阻挡?他默默地呐喊。
魏琛心中再没有犹豫和恐慌。他握紧操纵杆,狠狠地一推到底。
“强行启动高强度模式。”
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,电击一样的触感霎时间传遍了全身。魏琛猛地咬紧牙关,狠狠地向歼-10身后的虫群扔出一枚惩罚者榴弹。紧接着,索克萨尔挺身上前,撞开迎面飞来的几只异龙,掏出火枪,扣动扳机。无数飞行虫的哀鸣着,带着满身的火焰,挣扎着不断落下。
魏琛剧烈地喘息着。他的视线开始模糊,几乎连操纵杆都要握不住。
不,我还不能倒下。
索克萨尔略一停顿,继续向前冲去。围堵先头部队的虫群在它的拦截下,终于放慢了速度,继而慢慢转头,一齐向着他扑了过来。
“魏队,小心!”方世镜惊呼。
几只硬甲飞虫撞在机甲坚硬的外壳上,发出沉闷的低响。索克萨尔费力地掏出冰冻枪,没有准头的在面前荡了一下,勉强扫到几只飞虫。可紧接着,它就被异龙群集体发射的酸液弹击中,继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山头上。
“指挥中心呼叫魏琛,指挥中心呼叫魏琛,二中队已到达主战场。请四中队全体成员返回中心,重复一遍……”
通讯频道沉寂了几秒,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。
“魏队,搞定了!我们搞定了”方世镜欣喜地喊道。
索克萨尔艰难地挣扎着爬起来。控制室里,魏琛闭上眼睛,慢慢地笑了。
“方世镜,还……还活着吧?”他吃力地问。
“魏队你傻啦?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?倒是你没事吧?还能站起来不?要不要我拉你一把?”方世镜笑着说。
“去你大爷!”魏琛一边笑一边骂。
他抬头望去,歼-10像是海鸟一般盘旋着从索克萨尔头顶飞过,伴着队内频道那些肆无忌惮的笑骂声,他们渐行渐远。魏琛想放声大笑,那种壮志得酬气吞山河的笑法。他的心里好像打开了一扇门,一大片的阳光咋咋呼呼地扑了进来,把他的心照得温暖又明亮。他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白色光晕,渐渐意识到一切不过是一个梦,而现在,他终于能和这段回忆说再见了。
他最后看了远方歼-10那渺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,抬起手平放在眉间长长地敬礼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方世镜,这次是真的再见了。”
一看到魏琛的得瑟劲,袁柏青就知道,这次总算成功了。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爽,刚才那个腆着脸问他要打火机的人是谁啊?
“真没事了?”袁柏青不放心地问他。
“没事,绝对没事,”魏琛腔调拉得老长,“再来几次都没问题,老夫伸出一个小指头,分分钟搞定它。”
“老魏,真不急在这一时,”袁柏青看看训练时间,想想还是把测试结果递给他,“今天还只是第一天,而且你的训练时间是12小时,远超过4小时的安全范围。就算不是实战模拟,也还是会给神经系统造成负担……”
“罗嗦个屁,”魏琛一扫测试结果,就丢了回去,“下次训练什么时候?什么项目?”
袁柏青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今天晚上,老时间,直接上模拟系统。你妹的,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。”
魏琛得意洋洋地叼了根烟,大摇大摆地去储物柜拿东西。手机里有三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,都是叶修的。
“明天孙哲平离队,我早上6点去送他。”
魏琛赶紧看时间,已经是5点半了。他慌忙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裤兜里,匆匆地跑了出去。
叶修看看表,早上5点50,离孙哲平出发还有10分钟。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他一回头,看见魏琛从宿舍的方向跑来,跑得气喘吁吁。
“怎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魏琛上来就是这么一句。
“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,大孙还不让我跟别人说,”叶修打量了他一眼,淡淡地问道,“昨晚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,搞毛去了?”
“你猜。”
“训练?”
“答对了,加十分。”魏琛干脆地承认了。
“怎么样?”
“那还用问?”魏琛得意地说,“说一个抵俩那都谦虚了,一个人战翻一队都是小意思。”
叶修看看他微微颤抖的手,笑了笑,没揭穿他。
“哎,这才十月份怎么就有点冷了?”魏琛问。
“你穿个夏季制服也好意思嫌冷?扒了皮会更凉快的,不信你试试。”
“老魏?你来搞毛?”孙哲平突然从背后撞了魏琛一下,后者疼得呲牙咧嘴,立刻打了回去。
“你他妈浑身都是钢筋啊?”魏琛骂道。
孙哲平没理他,看看叶修,又看看身后一言不发的张佳乐。
“你们几个来搞送别会的?”他鄙夷地问。
“哟嗬,新鲜,”叶修给他递了根烟,“老冯喊我上北京开会我两脚踢开都不带看一眼的,现在屈尊降贵来给您老送行还被嫌弃,架子够大啊你?”
“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,我们几个来不及排练送战友踏征程唱给你听,不过深深的战友情谊永远在我心中。大孙,你放心地去吧!”魏琛左手按在胸口,深情地说。
孙哲平看他的眼神活脱脱是看神经病。
“那你跟来干蛋?”他又去问张佳乐,“又不帮忙拎行李,还搞得要哭出来一样,趁早回去,闹心。”
张佳乐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,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孙哲平扑了过去。
“我他妈感冒!你大爷的!”他对着孙哲平大吼。
“去去,”孙哲平一听这话,连忙躲得老远,“离我远点,怕你了。”
两个人闹了一会,叶修给孙哲平点上烟:“调哪去了?”
“老冯给安排到东北基地,新建的,从各空军基地调了些人过去,大队就只有我一个。”孙哲平说。
“有大队的经验,初期能少走不少弯路,加油。”叶修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到东北好好改造,重新做人,别再丢老冯的脸了。”魏琛诚恳地握住他的手。孙哲平腿一抬就要踹他,魏琛赶紧往旁边一闪,艰难地躲开了。
张佳乐刚要开口,就让孙哲平一推脑袋打断了。他扣着张佳乐的后脑勺,粗声粗气地说:“以后自己长点心,都跟大队呆了五六年了还跟新人似的,头脑一热就往虫子堆里扎,什么毛病啊?还有,我不在没人罩你,叶修撩你别跟他哔哔,不搭理他就完了。”
“你才有毛病!”张佳乐张牙舞爪地挠他,“我好着呢!”
“就是,什么话?我什么时候撩他了?是他一人闹腾,可来劲了。”叶修说。
“战友一场,我就不学某些没下限的同志,只会耍耍嘴皮子了,”魏琛意味深长地看了叶修一眼,这才拿出胳膊下一直夹着的一条烟塞给孙哲平,“部队里这才是硬通货。”
孙哲平眯着眼睛看了看他,一甩手,把烟丢了回去。
“不要,”他无谓地说,“不稀罕。”
“不要拉倒,我还舍不得呢。”魏琛忙不迭地把烟重新收起来。
正闹着,一辆车驶到他们附近停下,孙哲平看了他们三人一眼,拎起他不大的行李箱。
“行,我走了。有空常联络,”他钻进车里,又探出身子指着张佳乐,大声说,“不许哭!”
“哭你大爷!都说了我感冒!”张佳乐一脚踹在车上。
车子慢慢地开了出去。没出去几米,魏琛忽然跑上来,不停地拍着车窗。孙哲平刚把车窗打开一条缝,他猥琐地笑着把那条烟掏出来,麻利地丢进车里,这才停下脚步,朝他使劲挥了挥手。没等孙哲平反应过来,车子已经开得远了。
孙哲平捡起那条烟愣了一秒,赶紧从窗子里探出头去,冲他们挥手大声喊:“谢啦!”
三个人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了,他只能勉强看出张佳乐抬起手擦了擦脸,叶修敬礼的手刚刚放下,而魏琛已经回转身,向基地慢慢走去。
他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,仰头看着车顶,眼眶有点热。
“丧气,”他低低地骂道,“我他妈也感冒了。”